——为何？！
轰轰轰！
寒光闪烁，尘土飞扬，一阵音爆乍起，坚硬的地面此刻犹如豆腐般被轻易割开。
——为何？！
嘣嘣嘣！
庞大的真气喷涌而出，四周空气扭曲了起来，像是被揉成了一团。
“为！何！！！”
剑光一闪，天地一色。
莹白色光辉将周围彻底笼罩，浓厚强大的真气甚至把太阳的光芒拒之门外。
入眼全是真气、全是莹白！
“呼、呼……”
急促的呼吸从口中不断吐出，随手把长剑往下一插，剑身入土半截。
在疯狂发泄了一下后，白郁也终于冷静了下来。
今日，突破“无碍”境界又失败了。
不像以往突破失败时的沮丧，这次白郁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火，这股火气发疯似地在心中滋长，清心咒完全压抑不住。迫不得已之下，她跑到了听雨楼后山一处无人之地发泄心中怒火。
“……为什么？”
以往冷静淡漠的眸子被疑惑与迷茫占满，白郁抬起右手至眼前。
纤细，但并不好看，指节处满是老茧。
这是长年练剑留下的结果。
“为什么就是突破不了？”
白郁喃喃自语地望着自己的右手，思绪如柳絮随风飘荡。
——飘至六年前。
“母亲！母亲！你看你看，我修炼出气了！”
她拉着母亲的袖子，蹦蹦跳跳地欢呼着。
“嗯呢，我家小郁真厉害。”
母亲轻轻抚摸着她的头，脸上笑意如暖阳。
——飘至三年前。
“父亲、母亲，我到内丹境界了！”
她伸出手，指尖一股白气流转。
她本想装作不在意的小大人模样，脸上难掩的笑容却出卖了她。
“这、这……”
父亲一脸吃惊，嗫嚅了半天都说不出话。
“……”
母亲怔了半晌，迟迟才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。再次伸出手抚上她的头顶，轻轻抚摸着。
“……我家小郁，真厉害呢。”
——飘至两年前。
“夫人，您家女儿执意拜师求仙，可我自身修为不足，不敢妄教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但听雨楼可以。如夫人同意，我想将她带上听雨楼，以她的资质，定能成为亲传弟子。”
“……”
母亲没有立马答应，她杵在原地好久，父亲也在旁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。
许久，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。
母亲说：“带她走吧。还有，拜托您好生照料她。”
“自然。我很喜欢这妮子。”
——十四岁，她被元真子领进了苏州第一门派“听雨楼”。
在旁人羡慕至极的眼光下，以内丹初期的境界毫无悬念的成为了亲传弟子。
并且，掌门给了她一个外人从未听过的特权：“你自己选师父吧。”
旁人满脸惊骇。
以往只有师父选徒弟一说，哪有徒弟选师父的？
她再次选择拜大长老“元真子”为师。
但，元真子再次以自身修为不足为由婉拒了。
被拒绝她也只觉心底略有可惜，并不感沮丧。因为除了元真子这个大长老，听雨楼还有十一位长老，个个都是厉害至极的人物。
她又选了面容和善、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十一长老——苦竹。
然，苦竹只当面指点了一番，却不收。
理由是自身繁忙，没有时间教导。
还是孩提的她，被两度拒绝，心底也有了些不悦。赌气似地选了比十一大一点的十长老——落叶。
这次，落叶在问了她几个问题之后，同意收她为徒。
她成为了落叶阁的六弟子。
——十四岁末。
她到达内丹巅峰，下丹田内气凝如玉。只差一部便可踏入“无碍”境界。
可……这一步，一卡就卡了两年。
直到如今十六岁末，她依然只是内丹巅峰。
…………
“为什么……”
白郁拉回思绪，蹙眉思虑。
“你怎么跑这来了？”
忽然，身后传来了一道问话。
“拜见师父！”
听到这熟悉声音，白郁连忙转身行礼。
身后是一名穿着道袍的少年，剑眉星目，头发以竹簪束起，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。嘴角噙着一抹笑意，深邃眸子注视着白郁。
此人便是白郁的师父，听雨楼的十长老——落叶！
看起来年龄还是翩翩少年郎，其实实际年龄可能超过了百岁。
“你又在苦恼于境界了？”
瞥见四周如此惨烈，落叶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。自己这徒弟，他这些年也算是摸清楚了性子。
“嗯……”
白郁低垂着头，轻咬下唇。
“我不是……你，还记得入门时我问你的问题吗？”
落叶见状眉头一皱，正欲说教，但却突然一顿，话锋一转问道。
“……”
白郁略有奇怪地看了自己师父一眼，平时不是该滔滔不绝地说教了吗？今日怎么不说了？
不过，师父突然这么一问，白郁还真回忆不起拜师时问的问题了。
“不记得了。”
白郁如实回答。
“唉……罢了。”
落叶轻叹一口气，摇了摇头。
“我这次来是要你去乾江城一趟。”
“师父，为何？”
“城主调换。有人说乾江城的周家意图谋反。”
“那我是去？”
“如果周家意图谋反，便助官府压下。”
白郁听到此处，眉头一蹙，“可师父，我实力恐怕不足。”
一个家族，怎么可能没几个内丹境界的坐镇。
“我会喊你大师兄一同前往。”
“那大师兄现在正在门内？”
“不在。你先前往乾江城，他随后坐船从瀛州下来。”
“好，那我立马准备就出发。”
拔出插在泥土中的长剑放入鞘中，白郁行礼告退。
落叶注视着白郁渐行渐远，墨色长袍无风而起，俊郎的脸庞浮上一丝愁容。
“你这是……入魔了啊。”
落叶阁。
白郁只换了一件衣服，提着一把长剑便出了门。
毕竟大师兄要来，那她也没什么事可做了，只需在旁边看着便好。
因为，大师兄可是无碍境界啊。
落叶阁亲传弟子共有十一位，白郁排第六。
这并不是实力排名，而是辈分。
如果论实力，两年前她可以称，“除大师兄外，无人是我对手。”
但现在……
秋风起，吹起白郁长发飘飘，风中凉意未能浇灭她心中对于无碍境界的渴望。
我，必要突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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